静。
&esp;&esp;下一秒,她看见她的“父亲”用力地吞咽,小三角眼倏地睁大,片刻后又反应过来,垂下眼睛去看地面,冷汗一股一股从额上往下滑。
&esp;&esp;但她还是在这浑浊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影子。
&esp;&esp;她是木遇春,她是妈妈的女儿。
&esp;&esp;她毫无征兆地退开,握着水果刀站起来。
&esp;&esp;“放他们走。”她对川录闲说。
&esp;&esp;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豆大的雨珠打在雨棚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阴湿的空气从每一处缝隙渗进来,寒冷刺骨。
&esp;&esp;而从前这里是温暖的,妈妈会打开小太阳,让它摆头,屋子里被暖黄的光笼罩,就算下再大的雨,都是温暖的。
&esp;&esp;而现在都没有了。
&esp;&esp;可同时……这里永远是她灵魂的避难所——
&esp;&esp;第123章 去死吧。
&esp;&esp;大雨瓢泼,纷飞的雨丝在路灯下幻化成极细的银针,刺骨寒风从浓黑街尾吹来,常青的榕树簌簌作响。
&esp;&esp;窗帘被冷风吹得四处飘,雨珠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里侵蚀进来,落湿大片地面。
&esp;&esp;白炽灯接触不良,一闪一闪,斑驳掉漆的仿瓷墙面露出内里的水泥墙,灰黑的颜色。赵雪被冷风灌进外套里,冻得她哆嗦。
&esp;&esp;“去把窗子关了,冷死了。”她推搡坐在一边的老公,能说话了。
&esp;&esp;她的声音尖细刺耳,可现在她自己听来却是无比好听的——就算再难听,总比说了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得好,白天那诡异惊悚的失声,让她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。想到这,仿佛又有黏腻阴湿的触手顺着脊背向上攀爬,想要吸食她的灵魂。
&esp;&esp;她不受控制地颤抖,又去推木洪根,嘴里急切地催促他:“快去、快去。”
&esp;&esp;那女人像鬼一样,说不定就能从窗子里进来,说不定、说不定……
&esp;&esp;说不定能从任何一个地方伸出手来杀了她!割破她的咽喉,卸掉她的四肢,把她头颅斩掉,把她全身血液都放干让她变成一具干尸!
&esp;&esp;赵雪神经质地去摸自己的喉咙,像是又回到那房子里,被那女人动一动手指就绑住手脚不得动弹。
&esp;&esp;木洪根关了窗户回来,看见她这幅样子,顿时神经也紧绷起来,压低声音问她:“怎、怎么了?”
&esp;&esp;“没、没——没有……”
&esp;&esp;“那你做起这幅样子干嘛!死婆娘!”木洪根大口喘息,用颤抖的手去推赵雪的头。
&esp;&esp;“那个妖怪会不会找上我们?那个死女人,竟然是木遇春的、她的——女朋友,真是败坏家风……你说她会找上我们吗?春春会不会、会不会杀了我们……”
&esp;&esp;她是亲眼看见了木遇春怎样把刀尖对着亲生父亲,那刀那么锋利,刀尖轻易就划开皮肉,鲜红的血瞬间就涌出来。
&esp;&esp;如果那把刀捅进心脏,会不会把她撕碎,会不会让她全身血液都喷涌而出,把白墙都尽数染红?
&esp;&esp;木遇着怎么能这么做……怎么能……
&esp;&esp;他们不过是把木遇春给了木红霞那个贱人养而已——尽管是木红霞发现弟弟弟妹要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儿丢到山里去,发了火生了气从他们手里把咿咿呀呀的小婴儿抢过去的。
&esp;&esp;“你们配当爹妈吗?!你们这是要干什么!这是谋杀!”
&esp;&esp;“姐、姐,我们想要个儿子,养不起她、养不起啊,她是个姑娘,没什么的、没什么的……”
&esp;&esp;“你养不起我养!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她亲妈!”
&esp;&esp;那天过后木红霞果真带着小婴儿离开了老家,也断了和他们的联系,当初他们只觉肩上轻松了,后来去南岛打工,如愿生了个儿子,把他当宝贝疙瘩一样捧在手心里宠。
&esp;&esp;二十多年他们和木红霞完全没了一点联系,连亲戚朋友都没一个知道她带着一个小孩儿去了哪,可一个年轻单身的女人,能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儿去哪。
&esp;&esp;几次回来,都没听见木红霞的消息,他们还以为这女人带着小孩儿一起死了,却没想到去年,机缘巧合之下赵雪在宜周市区里看见木红霞,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儿。
&esp;&esp;原本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,都快忘了木红霞当初把女儿从自己身边带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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