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文彬神色微顿,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今日确实是凑巧有了假,回家时家父说起你家正在盖屋子,便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我就……就过来了。”
元香心下了然,原来又是许里长,她暗暗记下,许里长这阵子可帮了她不少忙,想着改日定要登门道谢。
她打量着他,他这人向来白净斯文,如今倒是额头沁汗,一身的泥尘汗水,任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先替我好好谢过许里长。”她语气一缓,又道,“你跟我来下。”
许文彬一愣,忙点头应下,快步跟了上去。
元香领着他绕过院角,来到他们临时住的棚子的隔壁一间,提了一桶水倒进木盆里,边上放好皂角,又起身隔壁住的棚子里走,道:“你先洗把脸,我给你找块干净的布巾。”
他一听,忙开口道:“哎,不用了,不用麻烦的。”
话虽这么说,唇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一抹弧度,仿佛心头漾着什么,说不清的甜意,怎么都压不住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尘的手,又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,朝着水盆一照,看清了水中那张灰扑扑的脸,自己也不禁笑了笑,觉得这副模样的确有些狼狈。
自己其实也才干了没多久的活儿,但瞧着却比他们干了一天活儿的人都要脏。
也不知怎么搞的。
于是便俯下身,开始认真洗起脸来。
元香进了隔壁的棚子才想起,因为最近搬到外头来住,屋里不常用的东西都收起来了,包括那几块做备用布巾的粗布,现下一时半会儿也翻不出来。
她一抬眼,见棚子外晒衣架上正好晾着家里人平日用的布巾,洗脸的、擦身的,每个人都有一套。
每块布巾上都绣着不同的记号:她自己的是一;二果的是“二”,三喜是“三”,阿允那几块是她歪歪扭扭地绣了个“允”字。
她走进瞧了瞧,想了想还是觉的拿阿允的会比较合适。
“这是阿允擦脸用的,你不介意的话就用这块吧。”她走到许文彬跟前,将手上布巾递了过去。
许文彬抬起头,满脸还沾着水珠,听到“阿允”两个字,耳尖微微动了动,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,像是刚才跟大家伙儿干活时听谁提起过。
他接过布巾,轻声道了句:“谢谢。”
手指触到布巾那一刻,他低头一看,看到角上那个歪歪斜斜的“允”字,眼神微微一动。
这时,棚外也传来阵声响,元香回头,就见阿允站在门边,正垂着眼看着许文彬手里的布巾。
元香回头,就见阿允站在门边,正垂着眼看着许文彬手里的布巾。
他此时半边身子掩在棚盖落下的光影里,脸庞隐在明暗交界之间,时隐时现,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,也叫人看不清他此时在想些什么。
她清了清嗓子,刚要开口唤他,阿允却忽然往前一步,整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,随即抬眼看向她。
她这才看清他的神色,那一眼淡淡的,不露情绪,却莫名让她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来。
这时刚擦干脸的许文彬看到来人,见是一身形提拔的清俊男子,只是脸色不知为何透着几分冷意。
他想起刚刚听一起在院子里做活的汉子们闲聊说起过,说元香除了要照顾亲弟亲妹之外,还收留了一位头部受过伤的亲戚,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。
他带着一贯的温和地笑意适时开口,“想必这位就是阿允兄弟吧?”
元香回过神来,忙点了点头,跟许文彬介绍:“对,他就是阿允。”
随即又转向阿允,端起笑来,“阿允,这是许文彬,是许里长的儿子。”
阿允没说话,视线只轻轻扫了许文彬一眼,神情淡淡的,没什么起伏,而后又落到了他手里的布巾上。
神色又像比刚才更冷了一分。
场面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。
元香也不知道阿允怎么又不搭理人了,明明前阵子还好好的,家里这么多外人,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还一一点头应了来着。
她轻咳一声,转身看向许文彬,笑着说道:“文彬,里长和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,你也在这儿都干了半日的活儿了,我实在不好意思耽搁你太久,不如今日就先回去?改日我再登门道谢。”
许文彬一听,虽觉与她话还没说几句便要离开,心中略有些不舍,但见日头已斜,再留就得留下吃饭了,他也不愿给她添麻烦,便点了点头,笑道:
“好,那我先告辞。”
说完便准备动身,他刚把擦脸的布巾搁在陶盆的边沿上,沉默许久的阿允突然出声,声线很冷,“这是我的。”
在场的人自然都听清了。
许文彬一愣,手顿在半空,顺着对面人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,才意识到他说的这块布时。
他刚要开口说句“不好意思借用了一下”,就见阿允已径直走上前来,神情淡淡,仿若无人般

